脱下孔乙己的长衫,我要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正准备开启一个人的gap year。这对我而言是全新的体验,说不忐忑是假的。

7年前我初入职,记忆犹新。

身份:刚毕业半年的产品小学生;

时间:2016年3月28日,周一中午1点多;

地点:飞亚达大厦9楼;

对鹅厂的第一印象:黑,旧。

整栋楼没开灯,我纳闷地迈着小碎步跟在导师后面。到工位后我拆开新电脑,摸了一把,手感真好;凑上去闻了下,味道一般。导师笑:午休时间会熄灯,三年后电脑就归你了。闻言我差点蹦起来,当即在网上买了行军床。

那一天我暗下决心,为了这台笔记本我也要拼三年。

一、因为一位老奶奶,我冲动了

一开始的新鲜并不足以让我昏头,工作两年半后,团队突然派驻到广州负责粤省事项目。明明团队越来越大,可我觉得孤独,我忘了那台还没归属于个人的笔记本,第一次问自己:走不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找当时的总监聊,他说:大姐姐,在你这个年纪,你是最厉害的。他们都是年轻人,你是小孩,小孩会有无穷的生命力。多年以后我仍然会因为这句话充满力量,于是这个想法来不及成型就被我掐掉了。

后来疫情开始了,我调去其他部门支持微应急项目,又开始支持政企办公协同平台,再后来派驻云南负责数字政府项目里十几个产品的规划。我再一次动摇了,如果我要走,有什么我能带走,有什么我能留下?

你可能疑惑:怎么回事,你心定不来啊,时不时想动一动?是不是不开心?

相反,加入腾讯之后,我特别开心。我在深圳几乎所有的朋友都是在鹅厂认识的,我太喜欢他们了。他们给足了我向上的底气,他们知我膨胀时的虚空,知我极力掩饰下的卑怯,知我丑知我恶,更知我拥有一个真诚的灵魂和傲人的才华(最后这句瞎说的)。

但我必须坦诚地说,刚进腾讯时我有私心。当时我设定自己在这里干三年,榨干公司内的所有资源,把鹅厂能学到的东西,统统学走,然后再密谋出去大干一场。我要从关注圈到影响圈层面全情投入,但三年后,我迷茫了,我不能免俗地想遵循公司的规则:我想升9级,我想换bg,我想学更多知识。于是我调岗了,有了更多从项目中学习的机会,我认识了很多能人和贵人,也收获了自己的人生导师。

就这么五年了,有一天我和同事蹲在云南临时租用的办公室复盘最新版本的产品问题时,落地窗正对着我,昆明盛夏的天空干净明亮,我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天啊,我竟然在一家公司干了五年。

我和一帮徒弟在云南苦战,半夜我们散步回酒店时晚风有些凉意,我暗下决心:再过半年,等升到11级后我就离开。是的,我嘲弄大公司的条条框框又服从于挑战它的过程给我带来的快感。就这样,我想着,学着,直到我转岗来到微信支付,开始了全然不同的行业赛道。期间我忙着适应新环境学习新知识认识新朋友,我渐渐忘了当年不经思考的狂言。微信的光环,薪水,股权,年终,伙伴……拜托,你还想走吗,你走了啥都没了。

不想了,再不想了。

到现在,我在腾讯2682天了,以至于很多朋友听说我在腾讯,一开始会说:哇,你在腾讯;再后来:咦,你还在腾讯。

从22岁,到29岁,再过几天我就要迎来而立之年了。

直到几个月前,周一早高峰,我在等红绿灯,旁边是一位老奶奶。她的面容我记不清了,全天下的老人似乎都长着一副模样,我只记得她枯瘦的手腕上挎着一个菜篮子。我看了她一眼,她也瞥过来,说不清是什么表情。绿灯了,我骑着共享单车超过去了。这个画面后来一直定格在我脑中,我在想,如果我一头银发满脸老年斑的时候,有一天当我杵在这座城市一个普通的十字路口,看到年轻姑娘,我会想些什么?会有什么遗憾吗?

路上摊贩在早晨吆喝着兜售生鲜,鱼腥味和鲜蔬香搅在一起荡在空气中,我觉得陌生。

我路过它,可我从未停下来过。

这一刻我仿佛回到多年前,家里刚办完父亲的丧事。彼时的我还是个小娃娃,夏夜蛙声虫声一片,我跟我妈吃完饭在院子乘凉,我趴在她腿上难过地想哭:人都是会死的啊?以后我死了怎么办?当时我妈拿着蒲扇在我背上呼了一掌,呸呸呸,小孩子家怎么这么多心思?

于是我提离职了。

路边的老奶奶估计都没想过这一出。

二、三十而立,我的人生课题是什么?

当我开始释放离职的信号给同事、朋友的时候,几乎每个人第一反应都是吃惊,现在这个就业形势,你离职?还gap?一手好牌都被你打烂了……

他们对我的主动离开表示担忧,我也无数次在深夜惶恐过。细细想来,这个感受并不陌生,和我曾经无数次联想到生老病死一样。不夸张的说,有点心悸,有点胸闷,如入冰窖。

我从北京来深圳,就是因为彼时对鹅厂念念不忘,如果离开这里,我还有留在深圳的必要吗?

我问自己:你的人生课题是什么?

结婚生子,积累财富,名扬天下的美梦我都有想过,但我想看看更大的世界。

我绝不想把自己改变的驱动力,被动地让给“不知道路在何方的自我逃避”;我主动选择与放弃,只会源于“前方有我向往的爱和自由“。

想明白这一点后,答案也就明确了:

世界地图这么大,我不想太早尽兴。

我要感谢现团队的老板,给了我相对充裕的时间考虑,期间我也一直在拷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出走腾讯的话,我能做什么?

坦白说,这个问题不能细想,一想就发现,拧螺丝久了,你习得的技能并不能供你在社会中独立地生存。你会的别人也不差,你有什么是别人没有的本事?你想当个弄潮儿,赶在时代的潮流前面,不愿意错过每一个浪头,结果呢,反而被困在时代的洪流里。

总听到一句老话,在个人的事业规划上,你要学会掌握穿越周期的力量,你要打造自己的核心竞争力。但倘若从始至终,你所谓的竞争力都只是为了在职场中相比其他打工人有一些差异化优势的话,这能支撑你长期的个人发展吗?

何帆在《变量》里有句话:在一个同质化竞争的市场上,是不可能找到超额利润的。

前阵子我在抽屉里找到了一个mp3,是我初中时的第一个电子产品。感谢自己的收藏癖,里面的录音还能放,我被15岁稚嫩的带着浓重地方腔调的声音逗得好笑,又被那个超级乐天派的幼稚又伟大的梦想感动坏了。

她说:“我是青年,不是畸人,不是愚人,我要给自己把幸福争过来。我想做一些高明又有趣的事儿,我想对社会有更多贡献。”

生活条件明明越来越好,为什么追逐梦想的人越来越少。大家都在思考怎么搞钱,怎么生存,像以前那样拥有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的人似乎成了珍稀物种。

有时候我会想,正是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看到的只是金钱,而超然物外的人会懂得去思考价值。当所有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的时候,偶尔你也可以停住脚步,朝相反的方向极目远望。那些被过度追捧的东西,是否值得投资,是否值得追随?

如果理解每件事背后的价值,金钱也不会离我们太远。但如果总是盯着眼前那些现金,就永远只能在别人制定的规则里,和潜在的危机捉迷藏。

于是我给自己定了目标,我要按下这个暂停键,开启gap year。

为什么这次动真格了?非要用一句话来盖棺定论的话:再不走,我可能永远都迈不出这一步了。

这是最好的时候,我还年轻,我很自由,我有太多想做的事,太多想走的路,太多想抒发的感悟,太多想学习的技能了。

接下来这一年,我会非常珍惜:

8月是我的“诞辰月”,我想给自己放个久违的暑假,回到家人身边变成那个三餐无法自理的米虫,然后继续刷语言成绩,搞定文书,准备24fall的留学申请;

9月我会遵从之前和几所高校的约定,开启work shop合作,全力投入研究;

10月我会花些时间在几个国际公益项目,一直以来都很想好好践行“科技向善”的理念;

11月和12月,我会根据和出版社的约稿合同,继续写完我的第一本书,年底交稿。很早前我思考过一个命题,市面上的成功学太多了,靠个人影响力一呼百应的大咖不在少数,为什么大家总倾向对失败的经验避而不谈或轻描淡写?任何一个公司的成长曲线怎么把你带向成功,也会怎么把你带向失败。失败才是底色啊。所以我想基于产品的视角分享很多失败,以及从这些失败业务中汲取的能量和干货,有点丧但很真实,但更重要的是,我要求自己必须硬核。拿捏好感性和理性的边界,给自己一个阶段性的交待。

明年1月和2月,我想继续学习编程,有几个项目尚处于孵化期。至于后续更详尽的计划,到时候再说咯。2023年7月的我只能预判到自己会很忙,但已经不再执着于一个清晰的确定性的计划。

我始终相信,当你愿意投身于生命的未知,就会有很多惊喜发生。我已经尽可能在提前铺路,努力尝试从前想做但没时间没精力做的事,后面的话,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我希望一年后,我可以很开心地和各位分享自己gap year的收获和体会!

三、比起成功学,我更信奉统计学

其实我一直不喜欢看成功人士分享的经验,这就像你从答案反推解题思路一样不靠谱。每个成功人的经验都带着巨大的个人认知偏差、自以为是和运气。更何况,「成功」本身就各有各的评判标准。

几个月前我回了一趟母校,学院老师让我给学弟学妹们打打气。虽然我整理了一份像模像样的ppt,名字还煞有介事:「互联网打工人的狂飙之路」,但当我站在台上时,我没忍不住:都是数学统计专业出身的,比起成功学我更想说统计学,来推导乍暖还寒的时期我们胜算的概率有多大。

后来我在知识星球里分享了这次演讲,其他几位大厂的同学都纷纷表态:这几年不少人对大厂出来的人都敬而远之,比如大厂的薪资兜不住啦,大厂的人都被圈养得太舒服了,他们的能力都雷声大雨点小太虚了……诸如此类的说法不一。

你说吧,专利、论文、著作等,有成果,都写着作者名字,且是社会承认的东西。你大厂毕业有啥呢?哪些是“毕业”的雇员可以自己带走的?

学生时代我幻想自己坐在办公室,穿着光鲜,谈吐优雅,我所能设想的都是偏虚头巴脑的东西:头衔,绩效五星,涨薪,年终,带团队等等。这些东西,看似是积累,但如果有一天你离开公司,就一瞬间清零。

之前我看屠龙胭脂井提过一个命题:

人生是一个大的游戏,你的每个职场经历是一个嵌套的小游戏。所谓实在的东西,就是你在人生大游戏里的积分:那些你不死,就不会清零的东西,甚至你死后都不会清零的遗产。而所谓虚妄的东西,就是嵌套小游戏里的积分:那些你离开公司就会马上清零的东西。

认清楚这一点后,也因为最近预备要离开,所以我一直让自己保持一种「随时要走人」的心态去看待所有事。

我反复自省:如果下个月要离开公司,有什么我带的走,有什么是我最想要的?我会疯狂学习公司内所有感兴趣的课程和文章,请教所有我仰慕的专家,鼓起勇气主动认识那些我想结识的人……我希望自己掌握更多死后仍是归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在公司内所追求的东西优先级是:死后都不会清零的东西>死了就会清零的东西>离开一家公司就会清零的东西。抱着这种心态去工作,还挺有意思。如果你还在岗,不妨给自己做个实验,你会发现,每天都会有种饥饿感,每天也会有新收获,每天下班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感叹:今天我又为自己而活了一天,今天的我和昨天不一样了。

相反,如果你天天只是羡慕别人的自由和理想,坐井观天,又不行动起来,那是在浪费生命。要么就安于现在的生活、不再瞎想;要么就想清楚你的课题,想明白最差的结果,干就是了。

四、为什么我劝你不要轻易gap

作为即将要开启gap year、且以后就是鹅厂的“前员工”,最近陆续有300多位同事带着小作文加我好友,在彼此分享的最后他们都会感叹:这就是我想要的啊,好羡慕。

我知道他们是看到了我发在公司内部的文章慕名而来,甚至有20多人过了几天后跟我说ta也提离职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没想当洗脑大师,顶多只是给你灌点鸡汤,给自己打点鸡血。如果你也开始起心动念,我建议你花点时间密集地审问自己:

如果辞职,你会不会慌:

  1. 没有收入,每个月再也没有入账通知;
  2. 失去社会身份,没有职场同事给你的认可,且家人朋友不支持;
  3. 按下重启键,未来职业路径暂不清晰,不知道未来生活和定居在哪里。你要从一个确定性的体系挣脱出来,全然拥抱不确定性。

坦白说,我不是一个乐观且不活在他人评价的人,相反,我是压力型选手。我很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容易冲动,且喜欢顺应冲动想做就做。但实际执行的过程中,我总习惯用压力倒逼自己。因此,在我真正下定决心时,我需要将上述问题逐一击破:

1. 关于金钱

客观上,我会盘点手头上的全部资金和负债,够我生活和留学多久。如果不够的话有哪些开源节流的方式,我的底线在哪里,我能承受的最差结果是什么;

观念上,我对花钱一直没啥概念,也没有记账的习惯,日常基本都在满足口腹之欲、旅游和学习的开销上。即便明年留学需要一笔大开支,我也可以接受资产清零的后果。

2. 关于社会身份和亲友的支持

不得不承认,大多数人都需要社会认可的职业、阶级地位和资产,力量从外部的评价来。

从前我在思考产品策略时总会跟其他人说,不要陷入二元论,跳出来看下有没有其他选项?但在真实生活中,我们都太轻易陷落在二元关系的思维中,只能通过外界评价来感知自己的存在。

“你说我好,我就是好的;你说我不好,我就是不好的,我就很难受。”而更健康的状态应该是多元关系,即使你说我不好,我也知道这只是你对我的评价,是你眼中的我,并不是真实的我。但很多好学生一直生活在评价与被评价的环境中,人格结构上没有独立评判意识。

这些被他人认同的需求,不可能全盘抛弃,但你必须尝试力量从自己来,来自于你自洽的内心价值追求。

过去我有过很多冲动,基本都做了,且我完全不后悔那些选择。因此我总是盲目相信:我就是能得到最好的,我希望我做出的种种决定不再是迫不得已,而是我对生活主动的决心。

3. 关于职业规划和未来的生活

哪怕这些年在公司,有一套肉眼可见的完善体系,我依然认为对个人而言,一切选择都只能边走边看,顺势而为。你碰到一个好项目,你就有更多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你遇见一位伯乐,你就比别人更靠近你的目标。

更何况,我已经不会再试图抓住未来了。最近看「臣服实验」,作者迈克·A·辛格在研究生期间突然顿悟,他放弃按自己的喜好来安排生活,听从生命的各种明示和暗示:接受社区大学的工作,在林地迎接瑜伽大师,举办静心营,修建神庙,成立建筑公司等。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经历,都不在他曾经的生活蓝图里。根本没有蓝图,他认为生命的安排比他高明得多。这种“无为”的心态,让他更从容地去应对所有的变化,内外的力量持续在滋长。

想想看日常有多少事,我们由极端抗拒它,到接纳它的发生,应对它、解决它,走了好长一段路。臣服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外在世界不安定,能保持内心的稳定是一种能力。

能给自己安全感,能自律地规划好每一天且对未来充满期待,是一个心态及格线。

很多人都说,Gap year是人生难得的、不需要为工作和学业负责、纯粹为自己而活的一段人生,因此心态非常重要。

作为一个积极的悲观主义者,我早早地开始关注别人离职后的所思所为,我并不比他们高明。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刚离职时,到处旅行、随意躺平,几个月后,因为银行卡上只减不增的数字焦灼,易燃易爆,不敢跟过往的同事交流,也完全无法接受自己流浪的状态,手忙脚乱开始找工作,最后还是向下兼容去了一个不理想的单位上班。

我理所当然地对号入座了:此刻我信誓旦旦,洋洋洒洒近万字,彼时我会不会慌?

当然会。

你能指望一个每天习惯早高峰挤地铁到公司待十几个小时再披星戴月回家的打工人,突然在某天大彻大悟,心安理得躺在家里吗?

为什么我们会对「工作对自我价值的关系」这么看重?为什么我们像依赖生命的养分一样依赖外界的评价?大厂的生活就像爬满了虱子的华丽袍子,当事人适应它,沉迷它,既爱又恨,既敬又畏,但你离不开它;旁观者看着像玻璃乌托邦,虚脱中充满干劲,甚至真的能使。

所有的选择,都是在有限信息下的一次冒险,你无法预判什么是正确的选择。选择的勇气,不是来自对成功的渴求,而是对失败的接受。

五、人生游戏场,下场试试看!

社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和标准,早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之前我在看万维钢在《软技能》里提到:

社会对小学生的期待是星辰大海,对中学生的期待就成了考上好大学,对大学生的期待是找份好工作,对就业者的期待则是买房、结婚、生孩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生进入下一个循环,再从小学生开始期待。

你说不对啊,咱们中国人从小到大都很拼,但那是在最安全、最熟悉的领域拼,俗称“内卷”。现代人备战各种考试,跟古代人种地有高度的相似性:项目是标准化的、大家用的方法都差不多、回报的确定性很高:你多付出一分汗水,就真能多得一分。

我们在这种小而确定的事情上对自己特别狠,因为我们觉得值得。但这么卷是不可持续的,达到一个很小的目标就会停止。

没有一个男孩最初的梦想是在城里买一套房,没有一个女孩最初的梦想是生个考满分的孩子。

我看过台湾漫画家蔡志忠的一个访谈,里面描述他工作时的状态,已是古稀之年的他习惯凌晨创作,那时候他会感觉大脑分泌出一股安多芬,由上至下降到整个身体,就像一股甜蜜的河流通过他的身体,他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当他在做喜欢的事情,那个时间那种美好的享受是一般人很难体会的,那样的快乐会让他感动得不自觉跪下来,感慨生命竟然这么美妙。

我无法感同身受,但我非常向往。

5年前我在出差路上突然想到,我的时间是被人为切割的,白天上班夜晚回家;5天打工2天休息。为什么要给自己设定这样的安排,我能不能找到自己的节奏?或者从第一步开始,除了白天上班之外,我有没有一些其他的可能性?

后来我想通了,平时该上班上班,私下干一件“大事”;白天的你是一个身份,晚上的你还有另一个身份。没人真正了解你,只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感觉就像地下党员一样,够刺激吧?

「我要启动一项秘密工程」,26岁的我把这句话列入了愿望清单。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年间,虽然断断续续,但我始终在坚持。

我在知识星球里认识一些其他大厂的同学,我们有个共识:现在这个时代,能快速造富的时代性机遇一定会越来越少,大环境下的系统性红利几乎没有了,我们也开始进入“日拱一卒”的常态中,这时候不断去追求“大红利”,结局注定只能走向内卷。

这种情况下,相比起不断追求加入大公司把事业做到更大来说,拥抱、接受并享受小而美,努力去成为一个有点念想的小微创业者,追求通过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让自己能够踏实体面地赚到让自己舒服的钱,可能会更值得期待。

这么看来,终局不一定是打工人。我想努力做一个为自己创造“小增量”的人。

我能做些什么呢?

你看,各大社交媒体上裸辞的数字游民博主太多了,流量池里跑出来很罕见,我从不指望自己能有这种运气,且经济下行、广告主没预算,广告量少、报价低,kol挣个小钱都没那么轻松;我也很钦佩那些出来创业开拓产品丝绸之路的牛人,解决特定人群的特定场景下的问题,能真正为社会做点贡献,敢想敢闯。

虽说我翅膀硬了,但我还需要打磨。我只想先悦纳自己,当下想做什么就去做,不为了符合别人的评判,而是为了发现我是什么人、我能成为什么人,躬身入局后干一段反思一下,再持续迭代。

世界这么大是让我探索和改变的,不是让我早早找个地方当“房奴”的。

结束语:我要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这篇文章首发在鹅厂内网,坦白说煽动性太强,“立场不太正确”,但依然在内部被产品经理k吧加精置顶了,连续一周蝉联文章热榜第一。我很荣幸在鹅厂发布的最后一篇文章照例又得到了偏爱,期间我写写改改,偶尔难过得想哭,偶尔又释怀得想笑。

心理学家亚伯拉罕·马斯洛有句话:

任何时刻我们都有两个选项:前进一步求增长,或者后退一步求安全。

既能增长又安全谁不喜欢?但增长和安全往往相互矛盾,而大多数人会选择安全。

这是我第一次脱离组织全然拥抱不确定性,我预判到接下来的gap year我会持续学习放松,也会间或感到焦虑不安,但我做出改变了。我反复给自己洗脑,如果我人生的命题不是积累财富而是追求丰富体验的话,那么当下的决定就是最适合的。

凡有改变,就是进步。

我设想过很多次离开,但这次我依然想在一个普通周一的中午,趁着灯灭的那一刻,上缴我最新的笔记本。7年前那台摸起来手感甚好的笔记本,早已退休罢工。而那张跟随我多年的行军床,我也会把它留在公司,留给小同学。

离别总是有很多话说,从前说不出口的感谢似乎也变得简单起来。

我很爱腾讯,也很感谢腾讯。因为腾讯,让我有机会认识这么多优秀的同事,朋友和老师,让我有机会向你们学习。

谢谢啸哥和民哥的慧眼识珠,你们能向当年那个刚毕业半年就决意跳槽的毛头小子抛出橄榄枝,实在不可思议;

谢谢周为哥,正如我前年写给你的8页感谢信一样,你身上有太多闪光点值得我学习。你总像老父亲一样挂念我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每每回忆起和你脑暴方案时边聊边蹲在地上比划,这样的时光太值得我妥帖珍藏;

谢谢jan总,当组织多次把我推到前线时,你都会不假思索地认定:大姐姐不行的话就没人能做了。这种“盲目”的信赖非常对我胃口,我也会盲目地相信自己所向披靡;

谢谢cy哥的知遇之恩,你曾说想在我身上下个赌注,赌我一年后不管遇到什么都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这种对陌生同事的善意我铭记于心。当时我就暗自发誓,我绝不让你输。

还有很多很多想感谢的人在去年的裁员潮中不能幸免……没关系,我马上跟上。

因为来到腾讯,我有了从未有过的昵称。未来我想当个女侠,不止大姐姐,哈哈。

时间没那么宝贵,这一生还那么长,我还可以试错。世界地图这么大,不要太早尽兴。脱下这件孔乙己的长衫后,我要划着我的断桨出发了。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大闹一场,留下印记。

也祝浏览本篇文章的你,开启新的美妙人生。

到时候天大地大,你是自由的。

作者

林壮壮,微信公众号:健壮的大姐姐(ID: is_strong)。腾讯高级产品经理,专注于To B服务项目管理和行业分析,欢迎各路好汉一起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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